李东阳大失所望，愤然道：“原以为神侯得先帝信任，授神侯之封，又任为大理寺卿，是国之忠良。”

老头须发颤动：“没想到你诸葛正我竟然，视那阉奴刘瑾也为国之栋梁，你对得起先帝！对得起信任你的谢阁老吗？枉那谢迁还跟我大力举荐你，说你诸葛正我忠肝义胆，刚正不阿，一定是能扳倒奸贼刘瑾的不二人选。没想到是这样的！”

诸葛正我见李东阳神情激愤，不似作伪，转而脸色变为诚恳，一把抓住李东阳的手，歉意道：“李阁老，你别激动。刘贼势大，不得不防。我诸葛正我与那刘瑾势不两立。”

李东阳定神看着诸葛正我的眼睛，转而脸上露出笑容，紧紧握住诸葛正我的手：“谢迁与我果然没有看错神侯。今日请神侯过来正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
说完挽住诸葛正我的手臂在茶几前坐下。

谢迁离京之前曾与诸葛正我见过一面，言及李东阳别有心思，今日一见，又是一副试探的模样，心中略有猜测，也不声张，只是期待地看着李东阳。

“神侯，朝中大臣有我，一切都已准备就绪，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为国家除此大贼。但是。”

李东阳话锋一转，“那刘瑾有内行厂为爪牙，招揽了许许多多江湖败类，甚至有‘八豹’中人助纣为虐，暗杀、灭门，坏事做绝，实在是一大隐患。”

“八豹”指的是刘瑾招揽的八位文武人才，或是江湖高手，为避刘瑾等八个太监“八虎”的名号，称之为豹，是刘瑾得力的爪牙。

诸葛正我抚须点点头：“不错，我等也遇到过多起刘瑾手下犯案，苦主，不乏朝中与其作对的忠臣义士，可恨就算有真凭实据，也办不了他，奏折也根本到不了皇上跟前。”

“神侯本身就是对江湖高手知之甚深，可知刘瑾一方高手实力？”这才是李东阳与诸葛正我密谋的关键。

诸葛正我眉头紧锁：“不瞒阁老，‘八豹’之说是刘瑾手下传出，而据我所查探，其中八豹中有两人一直从来没人见过，但都传言是江湖顶尖高手，其中一人是杀手组织青衣楼的楼主，另一人，我怀疑是某个江湖大派的话事人。”

“青衣楼。”

李东阳心中沉甸甸的，这个名号哪怕是他也是清楚的，当初刘健辞官回家，在路上就被杀害，听说就是青衣楼所为。

“可惜，”诸葛正我忽然叹息：“锦衣卫指挥使不在京，否则要是能得到他的帮忙，区区青衣楼何足挂齿。”

李东阳一惊：“锦衣卫？神侯何出此言？八豹中人就有两位锦衣卫千户，难不成锦衣卫还能为我们所用？”

“阁老想必没注意到，不管京中如何乱，除了钱宁与那陆子昭，可有其他锦衣卫头目掺合进来？”

李东阳这才注意到锦衣卫这股力量是不正常，按理锦衣卫受东厂节制，而东厂受西厂监督，刘瑾则搞了个内行厂意图监督掌控东西厂。

然而实际上，不管是东厂的丘聚还是西厂的谷大用，包括十二团张永，几人都跟刘瑾都不对付，几派常常斗得厉害，而锦衣卫则往往保持中立。

“是因为锦衣卫指挥使吗？”

李东阳立刻就反应过来，“那林冲是何来历？”

正德登基以来，锦衣卫一直都是低调得很，极少全员出手，老练如李东阳竟然也忽视了这股皇帝亲信力量。

“跟皇上极早，地位当不在八虎之下。因事本候曾接触过此人，略知一二。”

“此人怎么讲？”

“深不可测。本候一直有关注其人，哪怕刘瑾也不敢去招惹他，如果我们能得到他的帮助，刘瑾必死无疑。”诸葛正我郑重道。

“那，怎么才能让此人站在我们一边呢？”李东阳问。

诸葛正我沉吟少许，慨然道：“来日我就出京去见其一见。”

李东阳颔首。

此时的林冲正坐在苏州城的大街上，一邋遢中年大叔坐在对面，手握画笔飞快在纸上涂涂画画。

林冲随意地坐在椅子上，翘着腿，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大叔。

大叔邋里邋遢，看着四十来岁，头发花白而蓬松，胡子老长，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衫，眼屎巴拉，能闻到身上浓浓的酒气，完全宿醉未清醒的样子。

大叔支了个摊，挂了个布，写着：“为人画像，100两一副”。

字是好字，龙飞凤舞，林冲这种外行都觉得漂亮，就是似乎价格有点高。

100两是什么概念呢，七品知县一年俸禄90石，目前市价差不多都是一石一两银子的样子，也就是说人知县一年俸禄还不够买这么一副画。

当林冲几人路过摊时，陆小凤见了那招牌，觉得这摊主要价忒高，就说了两句，结果那大叔还挺傲气，就分辨两句，还说自己是解元，画就值这个价。

神情间说不尽的落寞。

林冲一问名字，就决定让其给自己画一副。

唐寅，100两买其一幅画值不值？

唐寅就是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