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像被什么东西狠刺了一下。
姜芜突然觉得眼睛酸涩,她抿了抿唇,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。
她闭着眼,空气涌入肺部,却一点儿都不轻松,反而被许多细小的疼痛扎得难受。
片刻,身后倏然裹上一片暖意。
腰间陡然一重,贺宥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
他埋在姜芜的颈边深嗅,让独属于她的淡香瞬间充盈鼻尖。
都说气味是记忆的钥匙。
你也许会忘记某个时间点,某个事,却无法抹去气味嵌在记忆里的痕迹。
贺宥想起那个送姜芜走的时刻。
他半跪在地上,垂眸看着怀里乖软的姑娘。
白皙的小脸吹弹可破,眼尾有一抹红,是哭过的痕迹。浓密的睫毛轻落,眉间轻拢起淡淡的褶皱,像是睡着了梦见什么不太开心的事。
贺宥在她眉心落下一吻,抚平褶皱,神情落寞地看着她。
这次离开,也许再也不会相见。
良久,他轻叹一口气,低声喃道:“乖乖回家。”
系统仍在不近人情地发出声音。
“两人中一人可离开,请离开者进入电梯。”
贺宥重重闭了下眼,抱着姜芜一步步走向电梯。
他将满心柔软放进电梯,俯身一吻。
“忘了我,我爱你。”
贺宥出主控中心时,外面阳光刺眼。
他眯眼挡了一把光亮,光亮从指缝丝丝照在他白到几乎病态的脸上。
他嘴角下压,身在温暖中,却莫名有种冷意的孤寂感。
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睡醒总是习惯去搂旁边的人,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片凉意。
他开始越来越冷漠,尽管他是一如既往地瘫着脸,面上根本看不出情绪。
黄毛怕他一个人真闷出毛病来,时不时会蹿腾他去酒吧喝酒。
也就是那个时候,他才习惯偶尔去一次酒吧,并不为别的,只是酒精麻痹下,晚上可以睡得安稳些。
后来,他在任务中认识了小胖。
小胖咋咋呼呼,险些掉下悬崖,贺宥看不过去,就把他救了。
从此后小胖就黏在贺宥身边,聒噪得很。
贺宥起初是烦不胜烦,但在某个瞬间,旁边的热闹,突然就让他想起了某些和姜芜在一起的日子。
姜芜也是个不太安静的性格,从不闷着藏着,有什么都会抓着他一本正经分析一通。
他开始习惯小胖在旁边的状态,好像这样可以让空寂的心稍微填满一些东西。
时间过得快或慢无足重要,他会在梦里或者某个出神的时候想起姜芜。
想她是不是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,是不是在热闹喧嚣的世界逐渐忘了他。
或者她会遇上一个温柔体贴的异性,两人相识相知到相爱。
如果真是这样,那记不记得他又有什么关系呢?
她幸福就好了。
这样自我催眠自我麻痹的感觉持续到那个古堡的任务。
他从木质楼下来。
目光穿过众人,一下就看到了姜芜。
她眸光里是疑惑与茫然。
明显不认识贺宥。
视线相接的那瞬间,贺宥很难说清心里的想法。
欣喜?诧异?或者无奈?
他垂下眼眸,压下翻滚的情绪后,突然意识到一件事,他或许忽略了某个重要的环节。
但这些都不重要,他能感觉因为再次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,而被甜意占满的心,却又不能表现出来。
至少不能在他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前表现出来。
他冷淡,却又忍不住靠近。
总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勾起唇角。
矛盾得像分裂人格。
……
姜芜眼睫动了动,想掰开贺宥环在腰间的手。
不料贺宥力道加重了几分,根本不愿意松开。
没等她说话,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。
“对不起。”
姜芜深吸一口气,忍住酸涩:“为什么说对不起?”
“因为你回来了。”贺宥轻轻阖上眼,“说明我当时错了。”
压抑的情绪因为他这一句“我错了”铺天盖地席卷而来。
姜芜再也勉强不住,翻身钻进宽阔的胸膛里。
她能感觉到精悍的肌肉,滚烫的血液,以及强劲跳动的心脏,一切都是那么真实。
兜兜转转,所幸,她又遇上了他。
更所幸的是,她想起了一切,不然会怎么样?
又被他强行送走,慢慢遗忘这段回忆,然后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个人,为她做过的事?
她不敢想。
姜芜闷在松木香的怀里,撒气般说:“你真是个滚蛋!”
“嗯,我是滚蛋。”
贺宥吻在她的头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