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？”

蓝桉见公主迟迟没有动作，忍不住又逼近一步，几乎贴着她的脸侧低声道：“公主这是嫌是孤碰过的，不愿意拿？”

本是温文尔雅的笑容，此时再看，竟平添了几分狰狞和诡异。

苏兰因垂眸看向他手中被捏到变形的套圈，莫名的不安感在她的心底悄然蔓延。

和七年前浑身戾气难以接近的少年不同，此时的蓝桉，即便一袭白衣，也挡不住他刻入灵魂的疯意。

“公……小姐，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宫女见状不对，急忙让人将乱跑的小皇子看好，带着侍卫就要往这边赶。

“没有，遇到了个朋友。”苏兰因匆匆解释道。

这位宫女是出宫时皇上亲自挑选的随从，反应机敏不说，武功也属宫中上乘。

宫女仍是一脸的不信，眼看她的手缓缓搭上腰间的软剑，苏兰因慌忙出声阻止道：“你先站那等等我，我这边有点事情处理。”

宫女只好停住脚步，脸上的警惕却没有消散半分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见蓝桉一刻不错地盯着她，苏兰因认命般轻叹口气，终于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，又低声重复一遍，“好久不见，蓝桉。”

“别捏了，捏坏了还要赔钱。”

接过他手中变成椭圆形的套圈，转身微笑着代替他向商贩道歉，谈吐间让蓝桉恍惚以为两人真的是阔别多年的朋友。

苏兰因拽着他的衣袖将人带到路边的空地上，这才认真打量眼前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。

“你确实很适合穿白色的衣服。”她笑的眉眼弯弯，“长的也同小时候一样好看。”

七年前在破庙，她用一根发簪为蓝桉换来的那件外衣，就是白色的。

蓝桉微微一愣，周围萦绕的冰冷气息随之散了不少。

他从没想过公主会是这样的反应，一时间方寸大乱，表面上强撑着讥讽道：“你是什么东西，配和孤这般说话吗？”

说完后，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后悔，但嘴上还是不服气的变本加厉，“你以为还是以前，你现在只是一个公主！”

苏兰因脸色一白，刚准备为男人拍落灰尘的手停在半空，只好尴尬地收回来。

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在脸侧，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，只能听见乖巧的行礼道歉声。

“抱歉，因儿缺乏教养失了礼数，请皇上不要责怪。”

宫女见状，当即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挡在公主面前，看清来人后身体猛地绷直，本能的恐惧感在此刻上升到极点。

怪不得觉得背影眼熟。

她曾经在敌国战乱中变成流民，而这人就是站在无数人的尸体上，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城门。

“奴婢见过……皇上。”宫女下跪行礼，弓起的脊背因为害怕而剧烈打着颤。

蓝桉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认出来，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宫女半分。

他迫切地想听到公主同他争辩，冷飕飕的视线掺杂着怒气，如同利剑仿佛要钻进她的骨头里去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

见宫女起身，苏兰因冲他又行一礼，“因儿先行告退。”

街头的小皇子已经等得不耐烦，频频朝这边张望，若不是侍从紧紧抱住他，怕是早就跑了过来。

“孤有说过让你走吗！”蓝桉猛地沉下脸，紧紧攥住女孩的胳膊，在她白玉般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。

见公主刚刚低眉顺眼的模样，他心里犹如一团乱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，此时她要离开，更是慌乱的连称呼都顾不上。

“你以为还和以前一样吗！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皇……”

“蓝桉！”

苏兰因厉声打断他，不知何时眼眶涨得通红，粉嫩饱满的唇瓣因为委屈微微颤抖着。

“你当初走的时候，也没有告诉过我。”

见蓝桉松了劲，她立刻把手抽回来，像是对他的触碰厌恶到极点。

“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。”她一字一句道。

陪在男人身后的黑子恨不得将头塞进衣服里，不住祈祷此时能有一道雷将他劈晕在原地，也好过承受皇上阴晴不定的情绪。

可意料之外的，皇上没再挽留女孩，只是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出神。

“皇上。”黑子忍不住轻唤一声。

刚刚他们的身份暴露，指不定那宫女现在正快马加鞭的把消息往宫里传。

再留在这，怕是会有危险。

“嗯？”蓝桉本能寻声侧头看他，眼底带着少许未散去的迷茫和无助。

黑子道：“该走了，皇上。”

出乎意料的，皇上没有生气。

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空荡一片，像一尊散发冷气的雕塑，在拥挤的大街上走的一路通畅。

“孤真的很招人讨厌吗？”临近客栈，蓝桉突然问道。

黑子闻言差点跪下，心惊胆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。